人欲自照,必须明镜

唐太宗时期,名臣魏征敢于陈古今治理之道,犯颜直谏。其死后,唐太宗思念不已,谓侍臣曰:“夫以铜为镜,可以正衣冠;以古为镜,可以知兴替;以人为镜,可以明得失。朕常保此三镜,以防己过。今魏征殂逝,遂亡一镜矣。”

千秋镜鉴,端行万里。唐太宗以魏征为镜,开创贞观盛世在情理之中。从《辞海》上看,“镜”字的第一个注释是镜子,第二个是照耀,其三则为鉴察。这把镜子的作用说全了。唐朝的吴兢在《贞观政要·求谏》中写道:“人欲自照,必须明镜。”毫无疑问,人们希望借助明镜,看清自己的面目,修正自我、革新自我。

如何选取心中的明镜,先贤圣哲给出了不少参考。从“见贤思齐,见不贤而内自省”,到“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”;从“今以攻战为利,则盖尝鉴之于智伯之事乎”,到“尧舜禹汤,君之镜也;稷契伊周,臣之镜也;孔孟程朱,士之镜也”,告诫人们当以贤人哲人为镜,照亮自己、成就自我。

“观于明镜,则疵瑕不滞于躯。”善于用“明镜”照己的人,都能从别人身上汲取经验教训。春秋时期,执掌郑国国务大权的大夫子产深知“防民之口甚于防川”的道理,拒绝“毁乡校”的建议,坚信“其所善者,吾则行之;其所恶者,吾则改之。是吾师也,若之何毁之”。史学家司马迁在受刑倍感绝望时,能以圣贤名士为镜,对照“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;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;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”,从而发愤著书,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。在他们看来,明镜就是“成就我之美者也,非彰我之恶者也”。

明镜鉴形,美恶必现。但恰恰有人不敢面对自己,不愿照明镜,倒愿购昏镜。唐代刘禹锡曾写过一篇《昏镜词(并引)》,文章大意是明镜的销路远不如昏镜,因为对着纤毫毕现的明镜,难以遮掩脸上的小疵,而昏镜可护短掩丑、掩瑕藏拙。明镜滞销,昏镜得势,说明有些人买镜照镜,往往不是考虑镜子的清晰程度,倒真是奔着“历鉴周睐,求与己宜”去的。

“如以镜照物,照上用功,不知镜尚昏在,何能照?”如果只在“照”上用功,不在“明”上用心,如同在虚无的地基上建楼阁,在错误的方向上找出路。即便一时颇感自美,也是护得了浮华面子却充实不了里子,藏得了分阴寸晷却掩不住累月经年。事实证明,昏镜看不出短板弱项,终将让小错变成大错,让小病拖成大病。

“镜无见疵之罪”。用“明镜”照容,虽露一时之短,却少了长久之惑;虽尝一剂苦药,却除了久病之痛。清人俞长城所作的《全镜文》,记叙了一个“无心公照镜”的故事。此公因为蓬头垢面而被客笑。他窥镜而观,颓废不已,怒责其镜。后来,他被镜神提醒后深感愧疚,便理其首,涤其面,再次窥镜,面目一新,“天下美丈夫不过也”。这位“无心公”敢于洗心革面,改正了坏习惯,这是十分可取的。

在我们党的历史上,也有很多“明镜”值得一照。1955年首次授衔时,许光达主动请求降衔,在给毛泽东同志和中央军委的《降衔申请》中写到:“我扪心自问:论德、才、资、功,我佩戴四星,心安神静吗?”毛泽东同志读后赞誉:“这是一面明镜,共产党人的明镜啊……五百年前,大将徐达,二度平西,智勇冠中州;五百年后,大将许光达,几番让衔,英名天下扬。”然而,在现实生活中,个别同志明之而不鉴之,还存在好用“昏镜”照容的情况。有的在成长过程中,不愿当先锋,得过且过;有的在日常工作中,喜听“公姣且丽”,短于自知,孤芳自赏;还有的在组织生活中,总想着自护其短,不愿在“红脸出汗”中见真章。诸如此类的做法,其结果只能是自欺欺人,适得其反。

我们党提倡自我革命,要求向先进典型学习,革除自身“皮袍下面藏着的‘小’”。其实,善于与优秀对标,勇于拿起“明镜”自照,就是弘扬自我革命精神的实际体现。党员干部只有常用我们党内的“明镜”鉴照心灵,见贤思齐,以道正己,才能在“亮丑”中完善自我,将自我革命进行到底,永葆共产党员的先进性和纯洁性。

来源:《解放军报》